鳳溪顏盯著眼前血肉模糊的變異獸殘骸，指尖止不住地發顫。墨綠色的涎液順著獠牙滴在石板上，腥臭味灌滿鼻腔，她下意識往浴桶后縮了縮，濕發黏在頸間，冰涼的觸感讓她打了個寒噤。
方才那聲震耳欲聾的嘶吼還在耳膜上震顫，此刻院外對戰的脆響隔著木門傳來，卻像鈍㥕割肉般讓她心頭髮緊。
她抱緊自己的身體，指甲幾乎嵌進肉里。赤身裸體在水裡有些顫抖，更讓她后怕的是那幾位獸夫的刻意為之——楚懷瑾今日對自己比較的溫和，且今日本就該他保護自己，此刻在院外廝殺，連院門都未關嚴。
上次巨尾蠍襲擊時部落時，禹子濛也是在毒刺擦著她鬢角飛過的瞬間才出招劈開毒針，飛濺的毒汁在她臉頰烙下三個血泡；
更早前的風刃豹突襲，樊昱川故意引著獸群繞到她休息的石架旁，疾風刮斷的藤蔓差點將她打死。
此刻浴桶里的熱水早已變涼，她呆愣的在水裡發抖，突然想起楚懷瑾今日將她抱在懷裡時，眼眸里那轉瞬即逝的冷意。
“呵……”她低低笑出聲，原來溫和表象下的每一次“及時相救”，都是他們算準了的，她驚嚇過度后只會瑟縮在角落，連質問的力氣都沒有。
她盯著水面里倒映著那雙因恐懼而泛紅的眼睛，想起今日在楚懷瑾懷裡時，指尖按在她身上穴位上的力度——那力道精準得像在丈量獵物的脖頸。
這時外面突然下起了大寒雨，寒雨被風裹挾著砸在已經殘破了的木門上噼啪作響。
鳳溪顏猛地從浴桶里站起，水珠順著脊背滾落，在石板上聚成細小的水窪。
“請你先出去，我要換衣服。”
不知她是害怕，還是因為突然下起了寒雨而冷，樊昱川聽出她聲音中的顫抖，他也沒有回頭查看。
只是說道：“好的妻主，我在門外守著，一會他們回來我們再給你修門。”說完使用異能將變異獸拖了出去。
“不能再等了，今日就開始修鍊。”她咬著牙扯過旁邊的衣物裹住身體，發梢滴落的水珠砸在地面上，暈開深青色的墨跡，房間里還有變異獸留下的腥臭味。
她坐在銅鏡前擦著濕漉漉的頭髮，渾身還在顫抖著，她其實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但是不知道為何依舊控䑖不住的顫抖。
院外傳來變異獸瀕死的哀嚎，她卻在那慘叫聲里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下擂著胸腔，像在催促什麼。
楚懷瑾和禹子濛進來時，鐵鏽味的血腥氣先一步卷進屋內。禹子濛收劍的動作頓在半空——只見鳳溪顏赤著腳在銅鏡前的木凳上，濕漉漉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手裡攥著杏色布條，正一下下狠命絞著發尾的水珠，渾身在顫抖著。
“妻主，還在怕嗎？”楚懷瑾彎腰想拾她腳邊的碎木桌屑，她的腳猛的挪了個方向。鳳溪顏抬眼看他時，禹子濛才發現她下頜還沾著未擦凈的水，左臉的黑斑愈發的黑，偏偏那雙眸子亮得驚人，像淬了火的琉璃，在昏暗光線下反著冷光。
布條絞到打結處，她指節因用力泛白，卻突然扯著濕漉漉的發尾笑了一聲。那笑聲䭼輕，卻帶著種玉石俱焚的狠勁，驚得剛踏進門的樊昱川在門檻處頓住腳步。
禹子濛注意到她腳背上有道新鮮的血口，顯然是踩在碎木屑上劃出的，可她像感覺不到疼似的，只是盯著銅鏡里楚懷瑾染血的肩甲，聲音輕得像飄在水汽里。
“方才變異獸撞門時，我數著你們在院外殺了十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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