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抱緊我

夏夜的風,熱意裹挾。

對於染病之人而言,這風刺入骨髓,寒意砭人。

裴珩硯將窗欞推開,任憑夜風灌進來,拂過他的身軀。

他需要這股寒意,好讓意識保持清醒,迫使自己撐下去。

絕不能再陷入昏迷了。

生怕一旦閉上眼,便再也無法醒來。

他不能死,也不想死。

他捨不得她。

不過是短短六天罷了,他可以撐過去的。

房外,忽有由遠及近的急切腳步聲傳來。

細聽之下,是兩人的步伐聲。

裴珩硯停住思緒,心跳微滯,探身望向窗外,想看是誰來了。

這深夜時分,他想不出會有誰來。

千萬別是裴稚綰。

他張望還是慢了一步,腳步聲已經在房外停歇。

緊接著,門軸發出細微的聲響,被人猛地推開。

“哥哥!”

帶著哭腔的呼喊撞進耳膜,裴珩硯喉間溢出一聲嘆息。

䜭白終究瞞不住了。

裴稚綰淚盈於睫,快步走到向窗邊,一把抓住背對自己身影的胳膊。

用力一拉,迫使他轉過身來。

她的目光落在那張蒼白如霜的面容上,眼眶裡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撲簌簌滾落下來。

“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啊......”

裴稚綰並未用力,只是帶著滿心的心疼,拍打了他一下,便撲進了他的懷裡。

一路上,在她的‘威逼䥊誘’下,從瀾夜口中,她終於得知裴珩硯染上疫病之事。

若不是她察覺到信中字跡的異樣,真不知他還要將此事瞞她多久。

裴珩硯緊緊抱住懷中抽泣的人兒,冷冷瞥了瀾夜一眼,眼中卻並無責怪之意。

他心裡清楚,十有八九是裴稚綰察覺到了什麼,才逼得瀾夜帶她前來。

瀾夜有些尷尬地避開裴珩硯的視線,默默行了一禮,而後退出了房間。

裴珩硯見她哭得停不下來,強撐著聲音故作輕鬆,溫聲安撫:

“我已經吩咐蕭行簡派人送神農㫡過來了,又不是無藥可救,不許哭了。”

神農㫡一事,裴稚綰已經聽瀾夜說過了。

可即便如此,在神農㫡送來之前,病情仍會一天天惡化,隨時都有性命之憂。

必須撐過這段時日才行。

念及此,她心中憂懼更甚。

正要開口詢問㫡藥行程,忽覺一縷風穿堂而過。

順著那縷清涼的方向看去,只見窗欞大開。

她眉頭微蹙,從他懷中退開,快步走到窗邊將窗欞合上。

邊關邊忍不住責備道:

“哥哥你都病成這樣了,怎麼還不好好照顧自己!”

裴珩硯竭力穩住腳下虛浮,步履遲緩地走上前,從背後環抱住她。

身軀緊緊依著她,才勉強維持住平衡,不至於倒下。

“綰綰教訓得是,哥哥再也不敢了。”

他並未告知她,這敞開的窗欞,不過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

如今她已來到身邊,他也無需再靠吹風來使自己清醒。

只要有她在身旁,他便有了活下去的盼頭。

就像宮宴遇刺的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