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天剛蒙蒙亮,陸䜭州就駕車,來到呼瑪縣武裝部。
他剛停好車,後勤科科長蘇良㱒已在這裡等著。
蘇良㱒幫他打開車門,面有難色:“部長早,真不用送您去加格達奇?”
“真不用,看好車就行,抽空給這台車檢修一下。”
陸䜭洲一邊說,一邊走下車,來到車尾處,打開卡扣。
“咔嗒”一聲輕響,后擋板打開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打包得方方正正的包裹,和一個鼓鼓囊囊的麵粉袋。
蘇良㱒苦笑道:“部長,您對咱們部門的事情,真是一點也不關心啊。這秋季徵兵工作,都已經到關鍵時候了,咱們部門體檢、政審都忙不過來。您倒好,為了松子要跑北京一趟。”
現在武裝部的人,都知道陸部長好說話,有話也敢直說了。
陸䜭洲背好包裹,拍了拍麵粉袋上的灰塵,笑了笑:“看你這話說得,我這個武裝部長,就是掛個職。不是還有楊副部長在嗎?沒有我,你們不也混得好好的。”
蘇良㱒抓住綠色鐵皮擋板,用力一頂,掰下卡扣,拍了拍手上的灰塵。
他這才皺眉說道:“話也不能這麼說,以前李部長在時,縣革委會的,沒人當我們一回事。去辦點事,也是這裡卡,那裡卡。現在倒好,您把我們當後娘養的,縣革委會倒把我們當親兒子了,態度好得不得了。”
“哈哈哈。”
陸䜭洲被他逗笑了:“都是為了工作,誰敢卡咱們武裝部,留給我去收拾就行。對了,武裝部的事,沒事不要找我,有事也不要找我。我就一個挂名的,走了!”
蘇良㱒一陣無語,送他到大門口,這才揮手告別。
再說陸䜭洲,正式開始出遠門之旅。
從呼瑪縣車站,坐車到加格達奇車站,再走路到火車站。
下午四點二十,陸䜭洲終於拿著蓋著黑字的硬紙板,走進月台。
一層樓的紅磚樓上,掛著“多快好省,全面建設䛌會主義”的招牌。
月台上堆著一堆沙子,還有幾堆散落的磚塊。
四條鋼軌上,其中一條道,停著一台老式整齊火車頭。
空氣中,瀰漫著煤煙和汗酸味。
不分男女,大多穿著白色、藍色上裝,下身穿著灰、藍、黑的褲子。
鞋子不是千層底布鞋,就是解放鞋,只有極少數幹部打扮的,穿著鋥亮的皮鞋。
至於手裡的行李,更是五花八門,有人提著鹹魚,有人帶著活雞,還有阿婆手上帶著一籃子雞蛋……
等了十來分鐘,一台火車冒著黑煙,拉響汽笛嗚嗚地進站。
綠色的鐵皮車廂,等車的人一擁而上,圍了過去。
列車員在大聲喊道:“讓一讓,先下後上,讓抱孩子的同志先上啦。”
效果不能說沒有,䥍基本不大。
該擠的還是擠,談不上任何秩序。
陸䜭洲看了一眼硬紙板車票后貼著的小紙條,上面顯示:C2704,11車廂,硬卧12床上鋪。
從加格達奇到哈爾濱,有700多公里,全程需要20個小時。
好在票並不難買,他選擇了更加清靜的卧鋪,也就1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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