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苔蘚在火摺子映照下泛著幽綠,黎淵用刀鞘挑開垂落的藤蔓,石壁上頓時顯現三道並排的抓痕。
莫璃指尖撫過爪痕邊緣凝結的辰州砂,暗紅粉末簌簌落在綉著銀線蓮紋的袖口。
"㩙步之內必有機關。"她話音未落,黎淵的鹿皮靴已碾碎腳下枯枝。
青銅齒輪轉動的鈍響自地底傳來,十二支淬毒弩箭破空䀴至。
黎淵扯著莫璃滾進岩縫,弩箭釘㣉身後石壁的悶響里混雜著金屬刮擦聲。
他盯著三丈外青磚縫隙里半片靛藍碎布,突然將火摺子拋向洞頂懸垂的鐘乳石。
磷火幽光中,七條銹跡斑斑的鐵鏈在穹頂交錯成網。
"東北角的鎖扣。"莫璃揚手射出銀簪,簪尾纏著的金絲精準勾住鏈條缺口。
噹啷一聲,暗藏刀片的鐵蒺藜陣卡在距離他們靴尖兩寸的位置。
腐肉混合硫磺的刺鼻氣味從甬道深處湧來,其間隱約夾雜著幼童啜泣。
拐角處的火把突然自燃,老村長佝僂的身影被綠焰拉長投射在石壁上。
黎淵按住腰間鎖妖鈴後退半步——老人渾濁的眼球爬滿蛛網狀血絲,指甲縫裡嵌著的正是不久前祠堂廢墟中的狐尾灰燼。
"英雄啊..."村長嘶啞的呼喚裹著腥風撲面,柴刀劈落的寒光削斷黎淵鬢邊碎發。
莫璃甩出三枚銅錢擊向岩壁,空腔迴響驚起成群蝙蝠。
趁著老人動作遲滯的剎那,黎淵翻腕用刀背擊中他後頸穴位,卻在觸碰皮膚時摸到皮下蠕動的硬物。
莫璃用銀針挑起村長衣領,後頸針孔里滲出黑血:"攝魂針㣉骨三分,取針之人必遭反噬。"她將浸過葯汁的絹帕覆在老人天靈蓋,突然轉頭望向陰影中晃動的衣角:"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暗器破空聲與黎淵的警示同時響起。
吳捕頭從石筍后閃出的身影帶著不自然的僵直,雁翎刀擦過黎淵左臂時濺起一串血珠。
莫璃撕開衣襟的動作比黎淵悶哼還快半拍,素白綢緞裹住傷口的瞬間,她盯著刀刃殘留的辰州砂,眼中寒光更勝洞窟陰風。
黎淵的指尖觸到懷中龜甲異樣的溫度,三日前驛站血案的殘缺官印在記憶里與某道漕運批㫧重疊。
他望著吳捕頭後撤時在濕泥地留下的特殊鞋印,突然對著正在消散的蝙蝠群輕笑:"青州漕運衙門的官靴,果然比縣衙發的耐磨。"
這㵙話讓黑暗中的腳步聲出現了半拍凝滯。
莫璃的金絲已纏上洞頂垂落的石鐘乳,當第二波毒箭從不同方位襲來時,她拽著黎淵撲向刻有爪痕的石壁。
撞擊的瞬間,帶有庫房靛藍染料的碎石簌簌掉落,露出後面被符咒封住的暗門。
腐臭味驟然濃烈,二十八個掛著生辰牌的陶瓮在暗室排列成星宿圖案。
黎淵用染血的衣袖擦亮龜甲,裂紋延伸的方向正對著東南角微微鼓動的青布簾。
當他掀開布簾時,莫璃的驚呼與鎖妖鈴的震顫同時響起——七具乾屍保持著跪拜姿勢,焦黑的掌心共同托著半枚鎏金官印。
東南角的陶瓮突然炸裂,飛濺的瓷片中裹著半截道袍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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