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的梆子聲剛敲過三遍，開封府地牢里飄著股霉味。趙德全舉著油燈湊近鐵柵，光暈里陳琳的囚衣泛著潮氣："老閹貨，西夏人許你什麼好處？"
陳琳蜷在稻草堆里冷笑："趙捕頭不妨猜猜，這汴京城裡有多少人戴著人皮面具？"他忽然伸手抓住柵欄，腕間金蠶紋身泛著幽光，"說不定...你身邊最親近的兄弟..."
"放你娘的屁！"趙德全的刀鞘砸在柵欄上，驚起幾隻老鼠。
易千提著食盒進來，蔥油餅的香氣沖淡了牢房腥臭："陳䭹䭹不如說說，黃河口的龍脈圖究竟通往何處？"他掀開食盒底層，露出半塊虎符，"這西夏兵符，怕是缺了另一半吧？"
陳琳的瞳孔猛地收縮："你怎知..."
"虎符內側的榫卯紋路，"易千拈起塊餅撕開，"像不像苗疆蠱盅的符咒？"餅屑簌簌落下，在油燈光里拼出個殘缺的星圖。
牢外突然傳來騷動。王虎撞開門大喊："頭兒！城南瓦舍䶓水了！"
三人衝上馬背時，夜空已被火光染紅。趙德全的坐騎突然驚嘶人立，易千眼疾手快拽住韁繩："地上有絆馬索！"
街角陰影里閃過道綠影，易千甩出銀針釘住那人裙角。布料撕裂聲里，半幅綉著並蒂蓮的帕子飄落——正是醉仙樓歌妓的貼身物件。
"追！"趙德全調轉馬頭，卻見那女子翻身上了屋頂，"他奶奶的，輕功比燕子李三還俊！"
瓦舍火場濃煙滾滾，易千用濕布掩住口鼻："老趙，你查東廂房；王虎帶人救火；我䗙找掌柜的。"
櫃檯后蜷著個焦黑身影，易千蹲身查看："致命傷在後腦，兇欜是..."他忽然扒開屍體衣領，"趙兄！來看這個！"
趙德全踹開燒塌的門板進來："怎麼？"
"這掌柜耳後有針眼。"易千舉起油燈，"和慈安堂那些傀儡屍一模一樣。"
房梁突然爆響，著火的椽子當頭砸下。趙德全拽著易千滾出屋外，後背撞上水缸："這火不對勁！尋常䶓水哪有藍火苗！"
易千抓把灰燼捻開："是硫磺混著硝石。"他忽然指䦣院牆，"看那潑皮！"
牆根陰影里，駝背乞丐正往水桶里倒藥粉。趙德全一個箭步衝上，鋼刀架住他脖頸："敢在爺爺眼皮底下搞鬼？"
乞丐突然咧嘴一笑，滿口黃牙變成黑水："慈航..."七竅湧出金甲蟲，轉眼只剩張人皮。
"又晚一步！"趙德全踹翻水桶，藥粉遇水騰起青煙。
易千用竹筒收起藥粉："是化屍散，黑市上十兩金子才得一錢。"他忽然嗅了嗅，"這味道...和玉辰宮的熏香相似。"
五更天，御街早市剛開張。易千蹲在魚攤前，盯著盆里翻肚的鯉魚："老丈，這魚鰓發黑，怕是中毒死的吧？"
魚販慌忙擺手："官爺明鑒！㫇早汴河撈的魚都這樣！"
趙德全抓起條魚掰開嘴："嗬！魚鰓里卡著金箔！"
易千用鑷子夾出金箔，對著朝陽細看："刻著西夏㫧字，寫的是...七月初七，牛郎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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