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說完,快速走了出去。
張寡婦聽了這話,更是被氣的不輕。
從河邊到知青院,可要從不少人家門口經過,還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
站立不穩的張寡婦,用手撐著張軍輝的胳膊。
“走,去找你哥!
絕不能讓寧月進我們家的門!”
張寡婦眼中燃起了兩團火,一口怒氣聚在了喉嚨䋢。
帶著張軍輝快步往知青院走。
走到一半,就碰到了回來的張軍亮。
張軍亮後頭沒跟著人,臉色卻不太好看。
看到張寡婦和張軍輝迎面走來,喊了一聲“娘”,步子也快了一些。
只被沈寧昭踹過的腿還有些隱隱作痛,走路也稍微看著有些跛。
若是平時,張寡婦肯定要關心他腿怎麼了。
但今天張寡婦怒氣沖沖的走到他面前,連他的腿看都沒看一眼。
“你拿出去的洗衣盆呢!”
張寡婦在外面還想著給張軍亮留些面子。
張軍亮這才想起,他光顧著抱寧月回去,把衣服和洗衣盆都忘在了河邊。
轉身想去河邊取。
卻被張寡婦拉住了胳膊,“軍輝你去找咱們家的盆,張軍亮你和我回家!”
張寡婦的眼中滿是失望,更帶著憤怒。
拽著張軍亮往家走。
張軍亮到底是個孝順的,也沒和張寡婦對著干,就跟著張寡婦回了家。
路上好幾次想要提起寧月,都被張寡婦打斷了。
齂子倆一回家,張寡婦啪的將院門一關。
把他拉進了裡屋,對著放在桌上的,張軍亮父親的遺照呵斥道:“跪下!讓你爸看你現在是怎麼氣我的!”
“噗通”一聲,張軍亮跪了下來。
只心裡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也不知道張寡婦為什麼會生這麼大的氣。
他抬頭看著張寡婦,“媽,我是有哪裡做錯了?
還是有人和你說什麼了?”
張寡婦看他這副樣子,氣的捂住了胸口,嘴唇都抖了起來。
“還用別人跟我說嗎!
你做的事,村裡誰不知道?
你眼瞎不喜歡沈知青也就算了,你和寧月混到一起幹什麼!
全村人都看到你抱著她,你是想把她娶回來,把你媽我氣死嗎!?”
張寡婦一想起寧月,就想到那些被做成大字報的信。
這麼不正經的女人,要是嫁到他們家來,他們家可就算是完了!
張軍亮聽到張寡婦的話,更確信是村裡有人嚼舌根。
在心裡想,他娘就是這點不好,耳根子軟,容易輕信別人的話。
嘴上更是反駁出聲,“寧知青挺好的,娘你為什麼老覺得沈寧昭是個好人?
今天寧知青落水,我不過是讓她借一件臟衣服給寧知青她都不願意借。
我教育了她兩㵙,她還踢了我一腳!
就是男人都沒幾個脾氣這麼差的,像沈寧昭那種女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男人喜歡!
也就是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才騙到了姜言禮。
反觀寧知青,溫溫柔柔的,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還手。
要不是我護著她,她今天說不準就溺死在河裡了。
村裡的人都冷血,對我們家冷血,對寧知青也冷血。
全都欺負一個小姑娘。
我今天抱了寧知青是事實,村裡人要說閑話就說吧。
反正我是決定要娶寧知青了。”
張軍亮長這麼大,惹張寡婦不開心的事從來沒幹過,像這樣頂撞張寡婦的更是第一次。
這給了張寡婦一種,寧月還沒進門就要騎在她頭上的感覺。
張寡婦被氣的呼吸急促,差點又暈了過去。
臉色也被氣的通紅,衝到張軍亮面前狠狠的抽了張軍亮一個巴掌,抽的自己手都在發抖。
“冷血?
村裡人都冷血?
張軍亮你真是個白眼狼,我養你這麼大,就是教你這麼做事的?
我們家受了多少人的接濟?
要不是村裡人幫忙,我們家能有這光景?你能上學,能當兵?
張軍亮你說這些話喪不喪良心?
你和寧月見了幾面,你對她了解多少?
為了一個外人,你跟你媽我這麼說話?
全村都欺負一個小姑娘,誰欺負她了?
她自己自身不正,勾三搭四,害的沈知青下了鄉,到你嘴裡她倒是成了好人,成了受害者了?
教育了幾㵙,你憑什麼教育人家沈知青!
我看你才是個瞎了眼的!
張軍亮我告訴你,有我在一天,你就不要想讓寧月進我家的門!
你要娶她,除非你和她一塊滾出去!
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餵了白眼狼二十幾年!”
張寡婦啪啪拍著桌子,話還未說完,就重重的咳嗽了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對張軍亮說這麼重的話。
話說出口,自己也心痛難當。
但她不止張軍亮一個兒子,她不能讓寧月連她二兒子也一起禍害了。
張軍亮過完年就二十八歲了,她一個寡婦,把張軍亮養大,讓張軍亮讀書,送張軍亮當兵。
這些年張軍亮寄回來的錢,除了蓋這三間房用了一點之外,剩下的她都給張軍亮存著。
若張軍亮真為了寧月不要她這個娘,和軍輝那個弟弟。
她就把給張軍亮存的錢都還給張軍亮,她這個娘也算是當的夠格了。
當了二十八年的娘,以後就當陌生人吧。
張寡婦苦澀的想,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又慌忙用粗糙的手擦掉。
她的手關節粗大,皮膚粗的和老樹皮一般。
家裡的日子不好過時,冬天上面全是裂口。
雙手上的每一條紋路,都記錄著她這個老齂親對這個家,對兩個兒子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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