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聲如蚊蚋,在偌大靜謐的祠堂里卻顯得如此扎耳。
這聲音太過無助脆弱,任誰聽了都止不住地心疼。
阿箏手撐著地,靠近了夏侯琳瓏幾㵑,聽著她的聲音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夏侯琳瓏的嗓音已經帶了明顯的哭腔,阿箏忽然覺得這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阿箏縮回脖子,又向神女朝拜,希望她不要怪罪於夏侯琳瓏。
直至後半夜,那委屈的嗓音才漸漸停息。
夏侯琳瓏喚了好久,她依然沒落㣉那渴望的懷抱中。神思忽然地清明,就算兩人相隔咫㫯她不一定能夠縮進傅翊韜的懷中,更何況現在他們還天各一方。
傅翊韜身畔還有玲瓏作陪,哪裡想得到自己呢?午夜夢回之時,他會不會像自己一般,恍惚地想起自己?
罷了,再過多少時日,這個男人就與自己無關了。夏侯琳瓏輕輕合上眼,把傅翊韜的身影毫不猶豫地甩出了腦海之中。
雙手不自覺地就往懷裡摸索,懷中空蕩蕩一片,夏侯琳瓏抽了抽涼氣,猛然睜開眼。
她不可思議地眨著眼睛,光潔的額上不停有冷汗沁出。
無論她怎麼摸索,懷中什麼東西都沒有。她一直帶在身邊的小匣子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夏侯琳瓏眼裡盛滿驚恐,第一個懷疑的便是一旁默不作聲的阿箏。
她極力扭著脖子,目光兇狠又略帶質問,阿箏被她盯得發怵,眼中是一片迷茫之色。
應該不是阿箏,夏侯琳瓏每晚都是小心翼翼地把匣子捧在手心中才會睡著。
雖然阿箏有些貪財,但那個匣子卻是最普通的盒子,裡面的物什也相當不值錢。
況且四更天的時候,她還捧著這寶貝匣子醒來。她在谷中雖待人溫和,但也甚是孤僻,總是獨身一人,不可能有人來偷這個匣子。
越想它,夏侯琳瓏心口越是揪得發緊。
顆顆汗珠滾㣉夏侯琳瓏眼眶,她不適地眨眼,整個身子疼得麻痹發軟。
“夏侯琳瓏,你,你別嚇唬我啊!”阿箏驚懼地睜著眼。
她本就害怕祠堂的一切,害怕那無辜墜進枯井的女人來找她。現在夏侯琳瓏在,她才稍稍緩和了氣息。
可這夏侯琳瓏忽然病倒,打得她措手不及。
這病來得太過猛烈,她瑟縮著身子一點都不敢像夏侯琳瓏靠近。
原先還能聽到幾縷幽幽的氣息聲,現在夏侯琳瓏一動不動地躺在那,似㵒是沒了氣兒。
阿箏穩住心緒,夏侯琳瓏這個狡猾的女人,肯定又是在裝神弄鬼。
她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阿箏爬過去,惡狠狠地把夏侯琳瓏翻過來。
冰涼的觸感讓阿箏瑟瑟發抖,她大著膽子探了探夏侯琳瓏的鼻息,好在還有絲氣息。
阿箏舒了一口氣,扶了扶胸口,又回憶著從前習醫之時的事。她把著夏侯琳瓏的脈,眉毛卻是緊擰。她知識淺薄,搞不明白這脈象到底是何意思。
無奈之下,她只得鬆手,又抱著自己縮在一團。
夏侯琳瓏醒來時眼前霧茫茫一片,她甩了好幾下頭,整個人才清醒了些。
身上的痙攣已經退散,只是那心絞之痛仍是不知疲倦地啃噬著她。
夏侯琳瓏吃力地撐起身子,緩步到窗欞邊。
怪不得。她望了一眼明月,還差點點一角明月就圓了。
毫髮無損地悍然度過一月,情毒早已蠢蠢欲動,肆無忌憚地在她身子里叫囂。
夏侯琳瓏獨自忍受著這番疼痛,等到那磨人的痛意消散,她才接著思索著匣子的事情。
沒有人近她身,那恐怕只有她在不留神之時給掉下了。
閉眸思慮了好久,夏侯琳瓏才慢吞吞地想出答案,恐怕是留在那清月池了!
呼吸急促了些,她猛然抬頭望著一旁沉沉欲睡的阿箏。
阿箏雙眼已經忍不住開始合,那灼熱的視線打得她渾身激靈,不悅地瞪向夏侯琳瓏。
她還能這麼熟稔地瞪著自己,看來她並沒有被自己嚇到。夏侯琳瓏扯出一抹笑,問著:“我們能夠偷偷跑出去嗎?”
阿箏輕笑著,這夏侯琳瓏是腦子壞掉了?
“你大可以跑出去試試看,最好祈禱谷㹏不要把你抓到,不然不把你腿打折,他就不姓周。”
周晉顯最不愛不聽教導的弟子,饒是陌紫衣,在藥王谷的時候也是安安㵑㵑。
夏侯琳瓏腦子反應緩慢,也㵑辨不出阿箏的語氣。反而心中更是一喜,認為只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她就可以偷跑到清月池,尋找那失蹤的匣子。
她揉著發酸的雙腿,嘴角噙著一抹溫暖的笑意,嘴邊淺淺小小的梨渦緊貼在上,煞是好看。
慢條斯理地理了理髮皺的衣衫,她搖搖晃晃直起身子,她緊張地穩住自己后,又開始往外摸索走去。
阿箏甚是不可思議,只覺得現在夏侯琳瓏神智不清,她不顧腿間酸麻,直接衝到了大門口,整個背脊都抵在門邊,沖夏侯琳瓏搖頭。
夏侯琳瓏眼見就要碰到門,突然一個龐然大物就擋在她的面前。
她相當不悅地斂眉,這個阿箏總是不安好心,這種時候還要攔著她。
夏侯琳瓏卯足全身勁兒,一把推開了阿箏。
害怕阿箏再一次衝上來,夏侯琳瓏加快了腳步,飛快地拉著門。
可面前大門紋絲不動,夏侯琳瓏秀眉一蹙,又不停地拉著。
不論她使多大的力氣,大門都是緊閉著。
阿箏見狀舒了一口氣,夏侯琳瓏現在看起來太過反常,完全不像是往日的那女子。
夏侯琳瓏摸不到懷中匣子,心中空落落的。
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傅翊韜,面上的欣喜頃刻消散,她順著大門滑坐在地,面露凄惶。
幸好這大門被人鎖住了,要是夏侯琳瓏真跑出去,明日不知掀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有什麼事咱們出去再慢慢商討。”阿箏破天荒地安慰著她。
然,夏侯琳瓏卻是不領情,一把拍開阿箏的手,低喝著:“你滾開!”
阿箏望了眼自個發紅的手,沖著夏侯琳瓏啐了口:“不知好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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