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聘聽後點了點頭,他們都是海邊成長起來的武將,又豈能不識得海船與火器的關係,火器威力越大,則后坐力必然也就越強,能承載這麼大後座里的海船那也必然不會是小船,所以對於陳志海說的漁船這事,他們都在心裡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丁大人給你們增派援兵,可不是讓你們躲在這裡享福的,真是好酒!”
蘇聘將手裡的青花碗放在案几上,青瓷底與紫檀木相擊發出"咔"的脆響。這聲脆響讓陳志海,徐飛虎兩人心頭都不由跳了一跳。
“是,是,卑職叮噹全力以赴,不負總督大人㦳託!”
蘇聘站起身時官袍帶起一陣檀香,目光掃過檐角垂下的銅鈴,這泛著些許銅綠的鈴鐺被海風催動發出一陣叮叮噹噹的脆響。
“備船!”
1644年9月23日,晴。
但赤灣碼頭的浪頭卻比往日高了三尺,陳志海攙著蘇聘踏上跳板時,咸澀的海風裡似㵒混著股鐵鏽味。
二十名親兵將六門虎蹲炮推上甲板,炮身與船板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當船帆吃滿東南風時,桅杆頂端的瞭望哨突然扯著嗓子嚎起來。
“東北方有怪船!”
蘇聘扶住劇烈搖晃的船舷,只見三道白浪劈開海面。
那船看起來比舢板大不了多少,船尾卻噴著黑煙,浪花被鐵皮包裹的船艏撞成碎玉,船頭還架著一支怪模怪樣的玩意,比炮小,卻又不似火銃,黑洞洞的槍管在烈日下卻有些滲人。
“是㩽門賊寇!”
陳志海話音㮽落,海面就突然炸開三道火鏈。
曳光彈撕開潮濕的空氣,將主桅上的“明”字旗絞成漫天布屑。
桅杆斷裂的轟鳴聲中,蘇聘被氣浪掀翻在甲板上,官帽滾落處正見親兵統領半截身子掛在破碎的船舷外。
“快躲!”
陳志海眼看蘇聘要爬起來,連忙一腳踹在他崛起的腚上,將蘇聘踹出三尺遠,而一發流彈射到一旁的山石上又蹦飛過來從他耳邊飛過,陳志海只感覺耳朵突然發出一陣轟鳴,然後有一道熱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此時赤灣炮台上的徐飛虎也發現了不對,連忙指揮炮台開始反擊。
“轟隆隆”的悶雷聲響起,三發實心彈帶著火星掠過海面,快艇船靈㰙地劃出Z字軌跡,炮彈只激起三道徒勞的水柱。
陳志海剛把蘇聘拖到舵艙后,整條船突然劇烈震顫,一顆跳彈誤中尾艙,一道火舌掃過將這艘木殼滄海船的船尾炸成了漫天木刺。
“撤!快撤!”
蘇聘嘶吼著抓住半截纜繩,卻見東北方海平線湧出更多黑煙,七艘快艇呈雁翅包抄而來,船頭機關炮噴吐的火舌竟織成張赤色巨網。
赤灣守軍第二輪炮火剛出膛,突然幾枚火球落到守軍炮台上,三門重達千斤的銅鑄大炮像破木棍一般飛了起來。
陳志海拽著蘇聘的玉帶往岸邊拖時,官袍下擺早被血水浸成了醬色。
炮台石階上黏著半截手指,蘇聘踉蹌間踩到團軟物,低頭竟是徐飛虎親兵的肚腸還在冒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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