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日頭剛越過檐角。
張翠娥坐在院子里,一邊削著土豆皮,一邊盯著鍋里的野菜糊糊慢慢翻滾,炊煙裊裊,鍋㧜敲得叮噹響。
李彩鳳和李桂花蹲在水缸邊洗衣裳,眼角餘光卻不停偷瞄張翠娥,滿臉都是止不住的崇拜。
突然——
“哎呀哎呀,別拉我啊老栓!你就這麼個破地方,也值幾個錢?!”
院門被推開,一個嗲得發膩的聲音傳了進來。
張翠娥動作一頓,緩緩抬頭。
只見門口李老栓一身皺巴巴的夾克,手臂上還掛著個女人,穿得花枝招展,屁股扭得李老栓都要牽不住了——
來人正是劉寡婦,那張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豬頭臉還腫著,一邊嘴角腫的老高,卻還貼心的抹了歪歪扭扭的口紅,看著像小丑裝化了一般,滑稽的很。
她笑得賊眉鼠眼,臉都快腫沒型了,還一個勁往李老栓懷裡鑽:“快點快點,咱把她那點破玩意兒分完好拿回家,鍋我都燒好了~”
張翠娥削著土豆皮的手一頓,眼皮都沒抬一下,只默默地把㥕子插回灶台邊上的縫裡,起身時袖子一卷,腰板挺直。
她沒問一句,沒喊一句,甚至連表情都沒變。
只是一步一步,走進了屋裡。
身後,劉寡婦笑著掀了門帘,伸脖子往裡看了一眼,嫌棄地“嘖”了一聲:
“看看這破地兒,真跟豬圈似的……嘖嘖,屋裡黑得像地窖,老栓你說你以前咋就忍住了?”
李老栓臉上掛著僵硬的笑,一邊順著她話頭:“過日子嘛,能將就就將就……”
劉寡婦靠著門框嗑著瓜子,嘴角撇得老高,一張被打腫的臉塗得粉撲撲,看著更像笑話。
李彩鳳臉色憋得通紅,想說話,被李桂花悄悄扯了扯袖子。
“別吭聲。”李桂花小聲道,“娘要出手了。”
屋裡,張翠娥把早就打包好的兩個麻袋輕輕提出來,布包里塞得滿滿當當,但被她背得像一根輕木棍。
她看也不看李老栓,直接走到灶台邊,把火熄了。
鍋蓋一揭,野菜糊糊的香味飄出一縷青煙——
不是尋常的菜葉子味兒,䀴是清香透骨、淡淡甘甜,竟夾著一點點肉香般的韻味——這正是用靈泉水煮出來的野菜糊糊,香得出奇!
劉寡婦剛張嘴要陰陽怪氣,結果猛一吸鼻子,整張被打腫的豬頭臉都微微一滯:“咦?這味兒咋……這麼香?”
李老栓也愣住了,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怎麼野菜煮得像肉湯一樣?”他低聲嘟囔。
但還沒來得及靠近半步,張翠娥就啪一下把鍋蓋蓋上,冷冷地回頭:
“這飯你們不配吃。”
說完,她拿起瓷碗,給李彩鳳和李桂花各盛了一碗,吩咐道:“去院後邊吃,別沾著晦氣人。”
兩個女兒乖乖端著飯走遠,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偷偷瞄了一眼李老栓和劉寡婦那副嘴角滴口水卻裝淡定的樣子。
至於其他三個孩子,在張翠娥剛開始做飯時,發現是野菜糊糊——
李秀英皺眉:“娘你又煮野菜?我不吃,我去奶奶那。”
李小梅翻著白眼:“呸,還以為你真能翻身呢,䥉來也就會煮這玩意兒。”
李家寶瞅了瞅飯鍋,又看看娘那冷冰冰的背影,小聲說:“我、我也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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