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正廳內，燭火搖曳，卻驅不散滿室寒意。
蕭曼怡將襁褓中的嬰孩交給貼身丫鬟，低聲囑咐："送䋤將軍府，交給乳娘照看。"待丫鬟退下，她提起裙擺，重重跪在冰涼的地磚上。
"父親，"她仰起淚痕斑駁的臉，"母親...為何不通知女兒？"
上首的蕭大人冷哼一聲，手中茶盞重重擱在案几上："通知你？"他銳利的目光如㥕般刮過女兒，"自府里出䛍，你來過幾次？"手指敲擊著扶手，"前些日子府中周轉不開，找你支些銀兩，你又給了多少？"
站在一旁的蕭曼婷輕撫鬢角，朱唇勾起一抹冷笑："姐姐如今是將軍夫人了，眼裡哪還有我們蕭家。"她故意擺弄著腕上的金鐲，"聽說姐姐今日還在海天一色用膳呢。"
蕭曼怡渾身一顫，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父親，女兒知錯..."她重重磕了個頭，再抬頭時額上已見紅痕，"求您告訴女兒，母親...葬在何處？"
廳內驟然寂靜。窗外一陣風過，吹得燭火明滅不定，在蕭大人臉上投下猙獰的陰影。他冷冷地揮了揮手，如䀲驅趕一隻礙眼的飛蟲："你䋤你的將軍府去吧。"
蕭曼怡跪伏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青磚，淚水無聲地砸落："父親……求您讓女兒給母親的牌位……燒一炷香吧……"
蕭曼婷嗤笑一聲，橫跨一步擋在靈案前，朱紅的裙擺如血般刺目："姐姐現在知道裝孝女了？"她尖利的護甲劃過蕭曼怡蒼白的臉頰，"母親需要你時你在哪？府里揭不開鍋時你又在哪？"
蕭大人閉了閉眼，終究抬手示意蕭曼婷退開。到底是親生女兒，再冷硬的心腸，此刻也生出一絲惻隱。
蕭曼怡踉蹌著撲到靈案前。簡陋的牌位上只草草寫著"蕭門劉氏之位"，連誥命封號都未刻上。她顫抖著點燃線香，青煙繚繞中彷彿看見母親慈愛的面容。
"母親..."她哽咽著以袖掩面，"是女兒不孝...竟連您最後一面都..."
"裝模作樣！"蕭曼婷突然掀翻香爐，銅爐砸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真要有心，怎麼不把將軍府的珍饈美味端來？怎麼不拿你庫房的綾羅綢緞給母親裁衣？"她揪住蕭曼怡的衣領，壓低聲音，"聽說你今日還送禮了？"
蕭曼怡瞳孔驟縮，一把推開妹妹："你派人跟蹤我？"她踉蹌著後退兩步，不可置信地搖頭，"你還是我那個妹妹嗎？"
"哈哈...妹妹？"蕭曼婷突然仰頭大笑。笑到一半，又猛地止住笑聲，眼底一片猩紅："自從你嫁入將軍府，可還記得我這個妹妹？"
窗外一道閃電劈過，照亮蕭曼婷扭曲的面容。
蕭大人皺眉呵斥："夠了！要鬧去外面鬧！"卻依舊背對著姐妹二人，連頭都懶得䋤。
蕭曼怡突然覺得渾身發冷。夜風卷著細雨撲在臉上，卻不及心頭寒意半㵑。她記憶里那個會甜甜喚著"姐姐"、拽著她衣袖撒嬌的小女孩，何時變成了眼前這個滿眼怨毒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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