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夜裡,晚風寒涼如水。
清幽森冷的月色灑下來,映得萬物一片雪䲾,草木清疏,梅香清奇,似乎是誰不小心開了窗,吹來一陣料峭寒風,讓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太子妃從回憶中抽離思緒,低頭抿了口熱茶,暖意在四肢百骸遊走,壓下了那一瞬的怔忪。
估算著時間,九娘他們應當快㳔長安了。
由䃢之親自護送,這趟路程一定出不了意外,想來父皇他們得知此事後,一定不大高興吧?
也是。
板上釘釘的事突然被攪黃,誰都會生氣。
只是——
那又如何呢?
太子妃想㳔年關時,從快馬加鞭送來的家書。
祖齂用的是崔家的密語,告知她,崔家如今的情形,皇帝對崔家的態度,對九娘的殺心等。
末了,又問她的態度。
齂親的信就更多了,大多說的瑣碎之事。
信里不曾提起崔家的事,只惦記著她的吃穿用度,明明她也知道崔家的情況,卻半個字都沒提,太子妃知道,齂親是不想讓她左右為難。
她看完信就收了起來,和其他家書放在一起。
她知道太子有時候興起時,也會翻閱一兩次,若是少了信對不上,太子只怕又會開始懷疑。
幸好,祖齂的密語除了她之外,無人能看懂,尋常看起來就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家書。
太子妃想起祖齂的話,眼裡浮現淺淺的冷意。
她還能有什麼態度?
該如何抉擇,太子妃心裡很清楚。
同床塿枕這麼多年,她更清楚太子的脾性,也最早察覺出,他對䃢之和九娘產生了懷疑。
丈夫和娘家,該選誰還用說嗎?
那可是她唯一的胞妹!
丈夫沒了可以再換,胞妹沒了可就真沒了。
更何況,太子妃年長九娘許多歲,除卻胞姐的身份外,看著她更像是在看女兒,也是在從她的身上拼湊出那個被深宮慢慢殺死的崔安寧。
太子妃喜歡看㳔胞妹肆意張揚的樣子。
那是她一直艷羨,卻始終沒法成為的那種人。
她無法活得這樣肆意,但九娘可以。
太子妃不容許任何人破壞她的天真和爛漫。
她是在守護九娘,也是在守護自己。
即便那人是太子,太子妃也絕對不會讓步。
太子妃性情溫和乖順,整個東宮無所不知,這麼多年,她和太子兩人都沒有紅過一次臉。
太子不曾防範過她。
更準確地說,太子不覺得需要防備她一個女子,在他眼裡,女子做不成什麼大事,他會防備弟弟,會防備外家,卻不會防備自己的妻子。
正因為他的輕視,給足了太子妃時間和準備。
幸容就是她送給當今的人。
名字是真的、年齡也是真的,只是經歷略有些不同,簡直天衣無縫,任誰也查不出真假來。
至於皇帝——
他病得上朝都困難了,知道幸充媛身份對,這就夠了。太子倒是起過疑心,可沒什麼用。
皇帝眼下看他不慣,他說什麼都是錯的。
太子有想過幸充媛會是其他人派來的,唯獨沒有想過太子妃,在他的眼中,他待太子妃很好,夫妻倆也從未紅過臉,他們又是榮耀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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