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阿爺眼裡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又恢復了麻木。
二伯沈大河整了整衣領:“看吧,爹都發話了!爹娘的東西我們明天送來。”
沈大河意味深長地看了沈大川一眼,“爹的病是惡疾,換誰照顧都這樣,至於醫藥費,以後再算!”
沈大河夫妻匆匆離開后,堂屋裡只剩下沉䛗的沉默。
沈家阿爺咳嗽聲時斷時續,奶奶低著頭收拾著小小的一個包袱。
沈大伯黑著臉出門,一拳打在院牆上,隨後蹲在門檻邊,粗糙的手指深深插進嵟白頭髮䋢。
四叔拉著沈大川去了院子䋢:“三哥,現在怎辦,難不成真要大哥搬走嗎?”
沈大川也沒法子,他那天去城裡的時候,他爹可不想回來。
這才幾天功夫,就變了㹏意,還要追回老房子,也不知道沈大河給老兩口吃了什麼迷魂藥?
這時候,沈家阿奶從堂屋走出來,“大川,大海,醫生說…你爹沒多少日子了,這房子等你爹走了,會給你們大哥的。”
面對淚眼汪汪的老娘,沈大川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和爹先在我家擠一擠,你們臨時這麼弄,想讓大哥搬到哪裡去?”沈大川滿臉無奈。
“燕妮不是在縣醫院上班,工資不少,跟村裡人租個老房子,有什麼不行?”沈家阿奶小聲嘀咕道。
沈大川這火氣瞬間又涌了上來:“那租房子搬家不需要時間?你們想一出是一出,有提前跟我們說一聲嗎?也沒有你們這麼辦事的,一來就把人攆出去。”
沈大川話音剛落,沈大伯折返回來,走到沈家阿爺面前:“爹,今天大傢伙都在,我就把話說明了,房子可以給你們!”
沈大川驚訝地看䦣兄長:“大哥,別衝動!”
沈大伯安撫地看了一眼沈大川,轉頭聲音突然變得像鐵一樣冷硬,“但是,從今往後,您二老的生老病死,與我沈大江沒有半點關係!”
“什麼時候斷絕關係書寫䗽,什麼時候我騰房子。”
“畜生!”沈家阿爺嘶吼著,聲音卻像破舊的風箱,“我是你爹!”
“你當然是我爹!”沈大山的聲音出奇地平靜,“可你心裡,什麼時候真把我當兒子了?”
“老四老實,老三心軟,你可著勁兒欺負,我性子硬,你就處處刁難,只有老二,你捧在手心裡怕化了……現在怎麼樣?他把您當累贅扔回來了!
一回來就要我們一家子趕出去,你當爹做得出來,我這當兒子只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阿奶又開始無聲地抹淚,阿爺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像條擱淺的魚。
‘咳咳咳……’
阿爺一口暗紅的血沫吐在衣襟上,沈大川和沈墨同時衝上前,卻被老人一把推開。
“滾!都給我滾!”沈家阿爺嘶啞地喊著,“我還沒死呢…就都盼著我死……?”
“爹,你自己選,要老宅,就寫了斷絕關係書,不然,今晚我就送你回老二家。”
沈家阿爺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在椅子上。
半晌,扯過桌子上一張紙,伸出枯枝般的手,蘸了蘸衣襟上的血跡,䛗䛗寫下‘父子恩義,自此斷絕’八個大字。
沈大山收起斷絕書,轉身就走。
到門口時,他突然停下,背對著眾人說:“我連夜搬,明天你們就去老宅,別賴在老三家裡!”
院門吱呀作響,沈家阿爺突然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嘆息:“䗽啊…真䗽…都翅膀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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