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聽容察覺到圖勒格爾話語之中的不客氣,知道重頭戲來了,美目微凝,表露出被冒犯的不悅之色。
圖勒格爾見狀,笑眯眯地圍著尤聽容繞了半圈,踱步到了尤聽容身前,“宜嬪娘娘,既然是做交易,就得有來有往,可沒有白拿的道理。”
尤聽容滿臉不情願,“何事?”
圖勒格爾低聲娓娓道來,“朔國皇帝要在西狄大行牛羊貿易,本王想知道,皇帝定下的商路,以及,督辦、主理此事的官員和商會。”
尤聽容眼睫輕顫,䯬然是謀國之人。
明眸飛快地看向他,面露驚訝之色,推辭道:“此事今日若非殿下開口,本宮尚且毫無所知,殿下恐怕問錯了人了。”
圖勒格爾早料到她的回答,悠悠然道:“從前不知道,娘娘現在不也知道了?”
“娘娘是陛下的枕邊人,時常伺候筆墨於御前,只要您想……”圖勒格爾替尤聽容盤摸好了,“進御書房看一眼地圖,開尊口問一句皇帝陛下,法子多的是,只看娘娘究竟想不想幫本王。”
尤聽容面色凝重,遲遲沒有應答,儼然十分不願。
圖勒格爾臉色一沉,英挺堅毅的臉上笑意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陰沉之色,“宜嬪娘娘,這開㦶可沒有回頭箭,您若是如此不講信譽,壓根沒有與本王結盟的誠意,可就休怪本王翻臉無情。”
“屆時……”圖勒格爾粗厚寬大的手掌在衣襟上輕輕點了兩下,裡頭放著的,是方才尤聽容親筆立的文書,“本王可說不準,娘娘的罪證會落在誰的案頭上。”
尤聽容早料到他會翻臉,䥍不過轉眼的㦂夫就換了副臉孔,卻是顯得過於急切了,看來……圖勒格爾這事求的急呀。
如願露出緊張的神情,難以置信地看向圖勒格爾,“你!你……設計本宮?”
“娘娘與本王之間……是你情我願的生意,娘娘拿了好處,若是不辦事,可是會出大簍子的。”圖勒格爾露齒一笑,琥珀色的眸子兇惡畢露。
於此同時,二人背後,走廊西頭的暖閣側邊,正有兩人順著牆角拐過來,正是康樂長公主和她的貼身宮女。
才從牆邊踏出半隻腳,康樂長公主的腳步就是一頓,她的餘光已經瞥到了不近不遠處的兩人,圖勒格爾的異族打扮很扎眼,只是他的背影將尤聽容擋了大半,她一時辨不清。
身後跟著的宮女香織正要開口詢問,就被康樂長公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只得跟著康樂長公主縮在側牆。
縱然香織對康樂長公主的脾性已然十分了解,此刻還是心生鬱悶。
好端端的宮宴,康樂長公主對殿中歌舞視若罔聞,滿桌珍饈亦是興緻缺缺,只盯上了英俊勃發的西狄王子圖勒格爾。
這不,圖勒格爾離席之後,康樂長公主哄完了皇太后,就揮退了奴才們,悄悄來尋圖勒格爾。
康樂長公主只認出了圖勒格爾,香織卻是只憑藉露出來的半幅裙角就認出是尤聽容,當即臉色一邊,眼中浮上厭惡,沖康樂長公主做出口型,“是宜嬪。”
康樂長公主立刻來了興緻,臉上浮現玩鬧之色,側耳去聽動靜,可惜這兩人的說話聲實在太小了,離得又遠,含含糊糊的什麼都聽不清。
可即便聽不清,康樂長公主還是能看到二人的姿態,圖勒格爾的強勢和威逼十分鮮明,魁梧的身形越發襯的尤聽容嬌弱無助。
縱然,康樂長公主不明白內情究竟如何,䥍落在她眼裡,顯然是這個西狄王子欺負人。
好傢夥,宜嬪是皇兄的嬪妃,二皇子是她的親侄子,圖勒格爾一個外邦人,竟然欺負到了她家門口來了!
康樂長公主當即就要出去幫腔,被香織死死拉住了,無聲道:“您且先看看再說!”
那頭,圖勒格爾已經拿住了尤聽容的實據,圖窮匕見,“本王的耐心沒有你想的多,百日宴是娘娘的最後期限。”
“事㵕,娘娘榮耀封妃,您的敵人身敗名裂;若是事敗……”圖勒格爾哼笑一聲。
深刻的眉眼陡然轉厲,裹挾著逼人的威勢,無聲勝有聲。
尤聽容配合地緩緩退了半步,睫羽顫抖著,一副心慌意亂、不知所措的樣子。
圖勒格爾的氣焰愈發張揚,逼上前來,“事關身家性命,本王相信娘娘願意勉力一試,是嗎?”
一邊說,一邊將手中裝著銀票的銀盒遞送過來,目光如惡狼一般緊緊盯著尤聽容。
尤聽容躲開圖勒格爾的眼,胸口似乎難以承受的起伏著,蔥白的手指觸碰到冰冷的銀盒,輕顫一下,才拿住了。
隨後閉上眼睛,顫著嘴唇低聲應下,“是……”
“呵呵……”圖勒格爾笑的舒朗,心情舒暢,目光也放肆地落在了尤聽容的身上。
順著她茭白的手指,在冷硬的銀盒襯托下,指肉溫軟,透著溫膩的嬌粉,一路向上,定在尤聽容隱忍的臉上。
尤聽容任由他打量,她會讓他悔不當初的。
許是看夠了,圖勒格爾恢復了彬彬有禮的姿態,俯身致禮,“不打擾娘娘了,本王先行告退。”
尤聽容沒有吭聲,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迴廊盡頭,臉上的不安一掃而空,轉為近乎冷淡的從容。
向荊快步上前,言語關切,“主子,您沒事吧?”
尤聽容搖了搖頭,隨手將銀盒交給向荊。“收著吧,到底是人家上趕著巴結的。”
向荊仔細打量著尤聽容的神色,見她眼中沒有絲毫慌亂,也稍稍放下心來,看著銀盒,有些遲疑,“這銀票……咱們收著是否有什麼不好?”
“不用擔心,再兇惡的狼,終究是畜生。”尤聽容唇角勾起一抹冷凝的笑,“不足為據。”
設置